一条关山大道，光谷软件园、光谷创意产业基地等特色软件园区汇聚，涌动数万年轻人的身影。以光谷软件园为坐标，方圆1公里内有30多家咖啡馆，园内仅同一品牌就有5家店铺。走进任何一家咖啡馆，都会看到里面坐满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的人。

一片南太子湖，沿湖的武汉智能汽车软件园，1平方公里范围内聚集200家汽车软件企业，活跃着3万名软件人才。无人驾驶车驶过，机器人随处可见，年轻的软硬件工程师穿梭其间，技术沙龙、投资路演、行业论坛、创新创业大赛每周都有。

据不完全统计，武汉拥有超40万软件从业人员。

长江日报记者梳理发现，工信部公布的全国14个中国软件名城，不是科教大市就是人才大市、人才强市。软件产业正是推动科教人才优势转化为创新发展优势的“新赛道”。在武汉，软件开发者正在成为城市创新主角。

■ 更多高校、企业顶尖开发者捅破天花板

甲骨文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目前仍有约2/3的甲骨文等待破译。近期，华中科技大学未来技术学院大三本科生管海粟因用人工智能辅助破译甲骨文受到关注。

大二时，管海粟加入了该校白翔教授引领的VLRLab视觉与自然语言处理课题组。他说，“‘开发’二字的原意，就是‘以荒地等自然资源为对象进行劳动，以达到利用的目的’，我觉得很形象。老师告诉我，在华中大，我们有种特殊的开发者文化，就是要捅破现有的天花板，做拓荒者”。

传递拓荒者“火把”的刘禹良参与指导管海粟。他从华南理工大学人工智能方向博士毕业，海外深造归国后受聘华中科技大学人工智能与自动化学院，是中国科协青年托举人才，也是白翔团队核心骨干。

站在该团队最前方的“持炬者”是国家杰青、华中大培养并曾做过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访问学者的白翔。

白翔团队开发的Monkey多模态大模型曾获大模型权威榜单OpenCompass开源版榜首，成果已被应用于武汉龙头软件企业的创新产品。

刘禹良认为，武汉已成为机器视觉、图像识别领域全国重要的前沿科技分享交流中心之一。

长江日报记者观察到，在汉高校中，有83所设置软件相关专业，活跃着大量像白翔师生三人一样的软件开发者。

在高校软件人才培养上，武汉有多个首创：武汉大学开设全国首个专门针对鸿蒙操作系统的移动编程技术课程；武汉职业技术学院信创产业学院是全国首家信创学院……

“武汉软件人才层次分明，分布有高端人才、专业技术人才、实用型人才、技能人才，但结构性矛盾依旧存在，呈现‘橄榄型’结构。相较北京、上海、杭州等城市，还必须加大软件领域领军人才、高端人才的引育。”武汉理工大学计算机与人工智能学院院长熊盛武说。

湖北省软件行业协会一份调查证实了这一点，参调的湖北省软件企业中，从业者超半集中在25岁到35岁，超六成为本科学历。超八成参调企业反馈，存在高端人才引入需求。

武汉正在不断补强。高校大力引育，武汉多地也亮出引才诚意。通过人才大赛，美国伊利诺伊理工大学计算机科学博士王东华来汉创业，他有多年海外创业经历，曾参与费米国家实验室、阿贡国家实验室软件开发项目。

“软件定义芯片。”王东华介绍，他专为芯片设计和开发提供软硬件协同设计全套服务和配套软件，能加速复杂的硬件设计过程。在他招募下，多位拥有10年以上CPU/GPU研发经验的海内外高端人才纷纷来到武汉，他们加盟的兆松科技已成长为国内领先的RISC-V工具链及软硬件协同设计企业。

芯片设计软件企业九同方不仅研制出填补国产空白的射频EDA软件，还在汉组建了人才团队；宇微光学自主研发一款芯片生产的核心软件，创始人曾是我国“100nm光刻机”研制任务总体组成员，他在汉组建的团队已成长为由海内外高端人才组成的国际化战队，博士占比近四成。

■ 从一个“雷军”到一批万人级研发基地

“武汉最牛的‘程序员’？雷军吧。”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朱明辉毫不犹豫作答，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前年，和雷军“同门”的武汉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大三学子朱明辉进入金山办公的“新未来训练营”。他回忆：“人手一台电脑，现场百‘键’齐发、节奏很快，学的都是刚迭代下来的技术。”

结营合格后，朱明辉顺利入企，目前已成为金山办公（武汉）公司的文字应用研发部门骨干。他自豪地说：“金山WPS AI产品有一项‘智能排版’功能的研发就放在武汉，有我们小组的贡献！”

朱明辉说：“金山的‘程序员’文化特别浓厚，每周各部门的技术大佬会无私地将技术文档在组内分享，我们能直接对话软件行业‘黑带选手’——架构师，还能参加各种‘段位’的企业内部创新比赛，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

像朱明辉这样“出营”即“入企”的新金山人已超1500人。金山与在汉十余所高校达成共建合作，开设涉及计算机、人工智能、数字传媒、视觉设计等领域的“训练营”，培育本土软件人才。

“金山武汉2000多名员工中，超八成为本土招聘。上一年度新入职员工九成来自‘训练营’。”金山武汉总部总经理高宇峰说，金山在汉自建的金山武汉总部园区已进入室内精装和园林绿化阶段，预计今年底交付，未来可容纳9000人同时办公，“金山集团旗下金山办公、金山云、金山世游等核心业务线都会在汉落地，对人才需求量很大”。

高宇峰介绍，金山7年前来汉，最初发现人才好用，不断加大在汉基建和研发投入，并与城市共同培养人才。这7年，他们发现人才“越养越多”“越用越有”，企业愿意将新业态在此布局，已形成一种“正循环”。

望向江对岸，武汉东软软件园14.5万平方米园区开园当日，武汉软件人才培养基地宣告成立。该园区可容纳超过8000名软件研发人员。

武汉市软件行业协会秘书长温晖认为，武汉可打造软件工程师之都，最终形成“干软件你就到武汉来”的城市氛围和城市新名片。他表示，要用好武汉科教资源和要素成本优势，招引全国重点软件企业研发中心向武汉转移，将武汉打造成全国软件研发重镇。同时，大兴软件工程师文化，吸引更多软件人才在汉集聚，再反哺产业发展。这样一来，武汉的软件产业自然而然会获得快速增长和突破性发展。

据了解，武汉是我国最主要的软件企业研发中心聚集地之一，一批万人级研发基地、超千人研发中心正加快形成，将持续保持和涵养本地的软件产业水土，并吸引人工智能、元宇宙等新赛道来汉布局。“美国旧金山湾区活跃着超30万软件工程师，印度班加罗尔平均每十个人就有一个是软件工程师。”温晖提示，唯有不断做大分母，才更有可能诞生伟大的“程序员”和伟大的企业。